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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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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20

停了,那聲音停了,停在了門外。

她與那個人,僅有一門之隔。

趙何握緊了手中的短刃,詭異的氣氛不斷在這密閉的空間中流動。

心,似乎要沖破胸口。

她咬著牙,大不了一會兒決一死戰,反正還有師兄,怕什麽?

突然,一股力量從門外湧入。木門吱呀一聲,趙何狠下心,舉刃而起。

“……師……兄……”趙何的手楞在半空。

周作知應了聲,手裏舉著半只烤鴨,再仔細一看,嘴角還有未擦凈的油漬。

“…………”趙何丟刃,伸手推搡他,聲音中還帶著幾分委屈:“你怎麽進來了啊,嚇死我了,我還以為是…”

周作知倚著門,拿帕子擦凈嘴角的油漬,“外面很安全,讓你一個人進來,我不放心。”他晃了晃手裏的烤鴨,“所以,我剛進來就聞到一股香氣,我當時順著味兒就去了,然後就一路摸到了竈房。”

“…………”

趙何沈默。

說好的高冷、認真辦事,一絲不茍的師兄呢,她收回她之前說的話。趙何眼看向周作知手裏啃剩的骨頭,嗯,很幹凈,確實一絲不茍……

“那你鎖門幹嘛啊!我差點以為自己今天就要栽在這裏了。”

“怕他跑,不管大門小門,東窗西窗,貓窩狗窩耗子洞,我都給他堵上了。”

“…………”她之前怎麽沒發現她師兄這麽幽默。不錯不錯,特立獨行,不愧是她師兄。

周作知把烤鴨舉到趙何面前晃了晃:“吃嗎,特地給你留的。”

“師兄……辦正事呢……”

“老香了,真的。”

“那我要腿兒。”

……

謝無崇正躺在榻上休息,突然被一陣機關運行發出的摩擦碰撞聲驚醒。他一睜眼,猛的翻下榻。

哼哼,他已經在這等了五天,終於要來了!腳步聲和人影逐漸靠近,他嘴角抽搐,竭力抑制住想要狂笑的沖動。

然後他就看見周作知和趙和這倆人啃著他在京城最出名的鴻賓樓排了兩個時辰,買了還沒來得及吃的留酥荷葉鴨,有說有笑的從密道裏走出來。

謝無崇瞬間石化。

三人面面相覷,周作知睨著他,吐掉嘴裏的骨頭。

謝無崇:“……”

趙何用身體輕輕撞他,小聲道:“不能隨地亂扔垃圾。”

“哦哦。”周作知又重新拿起帕子,將吐掉的骨頭重新包起來。隨後,他擡眸,面無表情道:“你怎麽在這兒。”

“?”

謝無崇聽後,宛如遭受雷劈。

嗯?對啊?他怎麽在這啊?這真是一個富有哲理的問題。但是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這裏好像是他自己家吧?

感覺天都要塌了。

謝無崇看著滿地烤鴨的殘骸,聽著周作知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言論,他只感覺自己全身氣血反湧,下一秒就會暴斃身亡。

“你們自己亂跑進別人家,還問我為什麽在這裏,這還有沒有天理了!”

“可…這不正是你引我們上鉤的嗎?”趙何眨巴著眼睛,露出一副天真無邪的表情。

“……”謝無崇轉身,緩緩走向不遠處的塌子,躺上去,雙手合攏,閉上雙眼。

嗯,對,他一定是在做夢。為什麽事情的走向和他預想的不一樣呢?

正當他在想下一步行動時,不遠處傳來一陣低語。

“他好奇怪,說著說著話,又自個跑床上躺著去了,行為藝術?”

“嗯,習慣了就好,他從小就不正常。”

“這裏邪了吧唧的,風水指定也不好,他不會是中邪了吧。”

“也不排除,但他是個傻逼一定沒錯。”

“……”

謝無崇快把床褥子抓爛了,真當他是忍者嗎?於是乎,他拍床而起,拾起上的靴子就朝他們那兒扔去。

“你們還能再大點聲嗎!”

周作知攬過趙何,側身一躲,那只靴子不偏不倚,砸到了他身後的幾排書架上,幾本書應聲落地。

“嘖,脾氣真大。”

“????”不是,他請問呢,整個清淩宮誰脾氣最臭,自己心裏沒點數嗎?真是大哥笑二哥……

謝無崇頓時有些心肌梗塞,他得趕緊回榻上平躺。

趙何趁著他倆鬥嘴的功夫,在密室中轉了幾圈。密室空間不算很大,室內布滿了書架。“所以你哪來的信心,敢這麽確定我們會來?”

終於問到點子上了!謝無崇狠狠剜了周作知一眼,側身撐著頭,掏出腰間那塊玉佩,在手裏掂量。

“憑這個。”他瞇著眼,唇角上揚,不緊不慢道:“不得不說,你確實厲害,連如此覆雜的紋路都能記得這麽清楚,竟絲毫不差。”他擡手一抓,將玉佩攥在手心,“只不過……料子不對。我的那塊玉是和田玉,你的那塊卻是金絲玉。”

聞言,趙何心中一緊,珍鋪那老登就敢騙她!她可是花了她一半的積蓄才……!!!

“所以你費盡心思的把我們引到這,目的為何?”周作知靠在書架上,手裏端著先前被靴子擊下的那幾本書。

趙何走回到他身邊,往上瞟了幾眼。書上除著畫了幾朵……花?或是別的什麽植物之外,其餘的字,她一個也看不懂。

“合作。”密室中,回蕩著謝無崇的聲音。

周作知冷哼,掀了掀眼皮:“我憑什麽信你。”

“憑我,知道你的秘密和……”謝無崇似是很有底氣,眸中帶過幾絲得意,一字一頓道:“和你要找的虎符。”

空氣安靜一瞬。

謝無崇翹著二郎腿,看向一旁沈默的周作知。哼,穩了。

周作知懶散的倚著書架,打了個哈欠,緩緩道:“這我也知道。”

“……”

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謝無崇從榻上跳下來。

“不是,你信我!”

“不信。”

“你是不是不敢信!”

“不信。”

“你敢不敢信!”

“不敢。”

“……”

嗯,他掉進棉花堆裏了。

周作知這家夥油鹽不進,軟硬不吃。謝無崇收緊拳頭,奈何對面人多勢眾。

他呼了口氣,淡定淡定。上善若水,平安是福。好在,他還有準備。

打動別人的第一步,賣慘。不對,是動之以情。

謝無崇啞著嗓子,雙腿不穩,一下子倒在榻上。他扶著塌沿,幽幽道:“人活著,如果沒有自由,就如同折斷鳥兒的翅膀!如果生命被攥在別人手中,就宛如魚兒,不能在水中暢游!”

他拖著長音,宛如在紅旗下講話的學生代表,每一個字都被他賦予了新的情感。保證爹娘聽了都認不出來,別說爹娘了,趙何都聽得渾身刺撓。

周作知倒是沒什麽反應,摳著手指,眼皮擡都沒擡,“我看你挺自由的,天天逛青樓。”

謝無崇沒理他,還在自顧自的演著。

第二步,曉之以理。

“你我皆入泥沼,身處困境,可謂是唇亡齒寒……”

“好惡心,誰他媽跟你又唇又齒的。”

“滾啊!!!你他媽能不能先聽我把話說完!!”

“哦。”

“……”周作知他一定是故意的,一定是!

“我說到哪兒了?”

“唇亡齒寒。”

“哦哦,對。”謝無崇又咳了咳嗓子,準備繼續發力。“你報你的仇,我贖身自由,我們各取所需,強強聯合。”

“李建言扼我命門,殺我全族,其為一。他在位期間,戰爭不斷,社會混亂,經濟雕敝,大肆剝削百姓,攪得天下不寧,其為二。他謀權篡位,弒殺忠臣良將,其為三。他不死,不能報其仇,不能填民怨。”他字句真誠。

半晌,周作知輕嗤一聲,掀起眼皮盯著他:“凈說些漂亮話,誰知道你背地裏又打的什麽主意。”他擡手,叩擊著身後的書架,“只怕整個密室和你,都不幹凈吧。”

隨後周作知隨手抽出幾本書,翻了幾頁後,唇角成弧。趙何湊上前,見他合書,便問:“這書怎麽了?”

周作知搖搖頭,語氣戲謔:“謝無崇,我挺佩服你的,你這是把聊香齋的書都給搬回來了?也不怕蕭二跟你急。看這麽多……小心身子受不住。”

“……”

趙何聽的雲裏霧裏,想探過頭去看,卻被周作知給高高舉起。

臨走前,趙何問周作知:“師兄,那些書到底是什麽?”

周作知低下頭,小聲道:“艷書。”

“啊,這麽說的話,難不成這一屋子都是……”

“嗯,我早就跟你說過了,離他遠點,他就是個變態。”

“哦……”

身後的謝無崇咬牙切齒:“餵,我都聽到了!”

……

院外,趙何慢悠悠的跟在周作知身旁,她伸伸懶腰:“師兄,他…可信嗎?”

周作知目視前方。

霧已散去,稀撒的月光布在他臉上。

“不可。”他轉頭,往她腦袋上一彈,“無論何時何地,能信的,只有自己。”

趙何捂著頭,頭哭喪著臉:“哦。”她扁著嘴,聲音悶悶的,“那你是不是也不可信。”

“嘖。”周作之擡臂,往趙何肩上一搭,嘴角噙著笑:“我,你還是可以信的。”

“切,這麽雙標啊,沒勁。”趙何又似是想起什麽,嘿嘿一笑,捏聲拿喬。“對了師兄,那些書……你打眼一看就能認出來,這麽有經驗,想必平日裏也沒少挑燈夜讀過,幹癮吧?啊?哈哈哈……”

從不甘於口角上落的下風的趙何,只要逮著周作知的什麽把柄,便總會拿出來駁他。

還沒等著他的下文,趙何便被一股力量按到了樹上。周作知垂頭,湊近她的唇角,笑的邪氣:“我從不過什麽幹癮,只會實踐,你想試試嗎?”

趙何哪見過這陣,臉燒的火辣辣的疼。眼見著他快親上來,趙何也不知哪來的力氣,一把推開周作知,悶著頭就往前跑。臨走前還罵了句“臭流氓”

周作知靠在樹旁,抱著手,臉上的梨渦愈發明顯。這小家夥,真不頂逗。望著那抹竄進樹林子裏的人影,周作知提著聲音:“餵,慢點跑,別磕了!”

……

謝無崇躺在榻上,翻來覆去,難以入眠。他睜眼,盯著一旁那副掛在墻上的古畫,支著身子下榻,走向塌後的那幅畫前。

他卷起畫軸,按下機關。隨著轟隆一聲,一道暗門頓時出現在面前。

密道通向距離東郊三十裏的河邊,謝無崇撥開層層枝葉,從山洞裏走出來。

那人聽見響聲,轉過身來。月光甚微,鬥笠上的薄紗隨風而動,微掩住頸間玉石透光而散發出的光澤。

“事情辦的怎麽樣了。”

“一切盡在掌握之中。”

……

翌日,趙何正在院子裏洗衣服,恍惚間看到門口似乎站著一個人。元鎮手指叩門,拎著一壺酒。趙何見是他,起身甩甩手,將他迎了進來。

“元師兄今天怎麽得了空,倒有時間來我這兒了?”

元鎮一臉神秘,嘿嘿一笑:“找你那肯定是有正事。”

“行,那你先進來坐吧,我先把衣服洗完。”

“得。”元鎮拎著酒,坐在石桌旁,看著上面的棋局。

自武試那天,二人相識。再經宮令一事,便熟絡了起來。恰二人都系下棋,雖說趙何的棋藝算不上精湛,但二人也常玩的不亦樂乎。於是只要元鎮一得空,便會來到劍宗,與趙何喝酒閑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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